沉香探索——沉香的特征

有句台湾俚语说得好："在家奥柴头(烂木头)，出门奇楠(沉香)香"，原意指子孙不出门历练就不能成器,但也传神传述沉香的外形特征︰不识者看似枯柴、朽木，惟识者能见出其中蕴藏珍贵凝香。今天沉心堂从形、色、味，三方面特征初释沉香之为物。

一、形

南宋诗人范成大说海南土沉："如荫栗角，如附子，如芝菌，如茅竹叶者佳。至轻薄如纸者，入水亦沉。"《宋代香药贸易史稿》写海外沉香："乃千年枯木所结，如石桂，如拳，如肘，如凤，如孔雀，如龟蛇，如云气，如神仙，人焚一片，则盈屋香雾，越三日不散。"这许多"如"都是譬喻，人们可以精确描述一朵花的特征，形容一株树的形态，何以沉香外形被譬喻得如此无边无际？

因沉香为香木泌结的油脂，或结于根、或结于干、结于枝、结于树瘤、结于虫穴、结于树皮与木心之间，随木落而拥有各种不同形态。当沉香朽落入土后，又继续因腐殖作用而变化其形体。所以我认为，每一块沉香都有大自然生它的原本形状，称为"天雕"亦不为过。

芽庄标杆料（清理后）

例如当"香之节因久蛰土中，滋液下流，结而为香。采时，香面悉在下，其背带木性者乃出土上。便产生所谓"雨淋头"、"包头"、"包壳"等圆壳状的沉香。

接近心节，含油质高,结晶完整，为质硬而粗的"角沉"。接近树皮表面的为"片沉"："依木皮而结者，谓之青桂"，"在土中岁久，不待创剔而成薄片者，谓之龙鳞"。

二、色

至于沉香的颜色、纹理也是款款不同。往往香脂夹于木中，沉脂部分深褐若黑，木质部分则浅白或黄,便产生黄黑相夹的纹理。黄黑交错的就被称为"虎斑"、"铁骨"、"鹤骨龙筋"；纹理历历分明者,被称为"横隔沉"；斜错如鸟羽者谓之"鸳鸯背",有斑点的称"鹧鹊斑"；外质油润内呈腐木状叫"锦包麻"。《广东新语》称这类沉香为"花铲"，因为："木与香相杂不纯，铲木而存香"。

芽庄沉水横丝软丝黑奇楠

当沉香入土后在土中醇化日久,木质尽落,仅余油脂结晶，也就所谓"通体作沉",刮去风化层后，会呈现乌黑亮泽。从土中掘出的沉香,多少会染裹著土壤的色泽,或偏红、偏黄、偏黑，因而有所谓的"红土(沉)"、"黄土(沉)"、"黑土(沉)"。《广东新语》里提到的"红蒙花铲"、"黄蒙花铲"，"蒙者背香而腹泥",说的便是受醇化作用的沉香。

至于沉香中奇楠,清代陈让《海外逸说》云："上者曰莺歌绿，色如莺毛，最为难得。

芽庄沉水莺歌绿奇楠

次曰兰花结,色嫩绿而黑；又次曰金丝结,色微黄；再次曰糖结，黄者是也；下曰铁结，色黑而为坚，皆有膏腻。绿、黑、黄，其实都是沉泥风化后的色泽。实际上风化过的绿，很难鲜嫩如莺毛或兰花，我认为其中多少添增了文学家的浪漫联想。

或许有人为沉香复杂的形名而感到迷惑，但这不能全怪古人"取名癖"作祟；主要因为沉香随著结香方式、结香部位、沉水与否而有各种外观，其气味也不同，品级与价格亦异。在尚未完全明白沉香的气味原理前，何种形色的沉香，产生何种气味，是从前人一个很重要的观察重点。

三、味

中医学上形容："沉香气甜、凉、辛、苦、麻、涩具"(《中药志》)。上好奇楠可以直接置于舌上,过一会儿即有麻感,日本香道也以辛、甘、咸、酸、苦等"五味"形容沉香，但其实是以味觉来比喻嗅觉。

沉香在加热薰炙时，气味才会完全挥发出来,宋诗人范成大称沉香："气皆清淑，如莲花、梅英、鹅梨、蜜脾之类。焚一博投许，氛翳弥室，翻之,四面悉香。至煤尽气不焦。"好的沉香确实会带著一股果、瓜、花、蜜的自然甘香，与化学合成的香味截然不同，后者乍闻起来芳香扑鼻,连续啜吸则呛,漾心浮浅。相反地沉香气味淳正，可以一气到底，沁于心肺，入于丹田，幽然荡于五脏六腑之中。稳静幽深，不会使人浮想联翩,而心性趋沉静，六根敏锐，更利于修持。

沉香以气味其淳正、淡雅，在中国香谱中以性格比喻，被称为"香中阁老"，明朝养生家高濂，曾以人格作比各式香料；他把沉香比为"香之恬雅者"，所谓恬雅者"四更残月，兴味萧骚,焚之可以畅怀舒情。"将奇楠香比为"香之高尚者"，高尚者"皓月清宵，冰弦戛指，长啸空楼,苍山极目......

总之，沉香有种冲淡、雅正、气和的气质，并且与其他香料调合而不犯冲。无论合香或调药，沉香都能调和各种香药的气性，使合于一体，现代制作顶级香水时，沉香也是必备的安定剂，比起西洋人爱好香水，拥有微妙、自然、清淡、隽永绵长香气的沉香，更符合中国人的品味。

沉香向来为供养诸佛菩萨的上品，号称灵通三界，在道教也有："真仙所焚之香，皆闻百里"的说法。顶级沉香奇楠，薰煎时特别有一股凉气，直灌灵台，灵通六窍；在中药上有通疏气脉的功能。其味随时间徐徐变幻，层次丰富，又特别适宜品香。有句俗语说："今生得闻奇楠香、三世修得善因果。"品香、焚香之外,薰香具有防疫、祛秽、醒神、治疾等功效。由于沉香带有丰富油脂，薰燃时烟气沉而不扬，弥翳于周身，附著于家具器品。搬进新居宅或使用新车之前，用沉香先熏过一遍，可以去除异味，导正气场。

淡雅淳正的沉香，制成沉香油后，香味变得浓重、持久，在天气炎热、人体味厚重的穆斯林世界，特别受欢迎，阿拉伯国家自古即为沉香精油重要的进口市场。